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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晴零】秘密 3
3
当听说要去什么福利设施当志愿者的时候，晴一开始是拒绝的。
说实在话，像我们这种四肢健全生活圆满的大学生去也没什么用吧。只是到时候会有一大帮吃的饱穿的好的“成年人”轮流着，让孩子们暗暗熟记这个社会的构造。
什么是有权利“关心”别人的一方，什么是活该被“关心”的一方。
对于这种志愿活动，郁芳的班里的人是约好了轮流去的。这次轮到的人里有他和另外三个郁芳不是很熟的大男人，于是拜托晴去跟别人换一下。
“不要。好麻烦。”
“就知道你会这么说（哭）。”
“我打算这周末好好辅导一下亚树的功课啊。”
“去嘛去嘛陪我去嘛。”
“嗡——”
晴的手机一震，原来郁芳已经热心的把要去的地方的地址发给自己了。
“你啊——”
晴瞟了一眼。正好是自己住的那个区。
咦。
晴想起来一个星期前遇到的那个小鬼。
是没有家的缘故吗，收容所的孩子都是那么独立来的吗。
突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。
“你就当是出去逛逛放松心情！好吗？”郁芳双手合十。
晴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答应了。
结果和自己的直觉完全符合，就是当初来过的这个地方。
平矮而白到晃眼的墙，时刻彰显着自己的崭新程度。
一群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听着说明晃过一个个房间，被带到一个宽阔的游戏房。一整面墙大小的落地窗外，是那天路过的玫瑰花园。
房间里有二十几个孩子，七张大桌子排的不算整齐。此外还有坐垫，彩色的纸，蜡笔，滑梯，玩具车，玻璃球，玩偶，扣子，抱枕，和一种奇妙的温暖。晴突然不知道脚应该落在哪里比较好。
同行的人开始分头行动，去了当初相互分配好了的孩子们的桌子旁。
晴倒是朝角落处看了看。
啊。果然他在。
明明是在情理之中，却不知道为何还是被吓了一跳。
那个小鬼一个人在静静地写些什么，于是晴决定从背后偷个袭。
悄悄地，幸好穿着的拖鞋很软。
一，二。
“嘿！！”晴猛的拍了一下零的肩膀。
“呜哇哇哇！！”
“你好啊零，还记得我吗？”晴控制不住自己的笑，顺势坐在零的身旁。
啊呀呀真是理想的反应。
感觉像是在哪方面赢回来了一样。虽然晴不知道是哪方面，也不知道赢了什么。
“记得。”
“你在写作业？”
“嗯。”
晴凑过去看了看。
A4大小的白纸上满是黑色中性笔写的算式，字很清秀，让划来划去的草稿也看起来像是有条有序。
嗯嗯嗯？？
等等现在的12岁需要算三重积分？？
晴突然觉得自己需要静静。
“晴？怎么了？”少年眨着眼。
“……呃，零我问你个问题。”
“？”
“你最近是不是要转学什么的？”
“嗯，你为什么知道？”
“……嗯……因为零太厉害了吧。”
“？？”
“这个题……解不出来？”
“嗯。晴会吗？”
“唔……”晴对着式子陷入了沉思。
先这么算试试吧。
晴从旁边拿了一张新纸。
咦咦，这个应该怎么积。啊如果把这个移过来的话——
写写写。
嗯嗯？出来了奇怪的根式。
写写写。
啊不过这样换元的话就刚好——
写写写。
“好了做完啦！”
“好厉害。”零的眼睛像是闪着光。
“诶嘿嘿怎么说我也比你大8岁啊。”不过是真没想到写了一整页纸才解出来。
“不过你都是怎么学到这些东西的？学校不会教吧？”
“这些是我去图书馆借的书。”
“你自己看？自学？！”
“嗯，因为闲的没事干。”
因为闲的没事干而去做大学课本的题吗……突然想为自己鬼混的12岁哭一哭。
“是要去K中对吧？谁帮你办手续啊？”
“这里的所长。和那所学校谈起我的事的也是他。”
“所长桑还真不怕麻烦啊~感觉好厉害。”
零怔了怔，握着笔的手像是紧了紧。
啊。
是不是说错话了。
“所长是很温柔的人。是他把我从加拿大的收容所接到了日本，也安排了我上学。”
“从加拿大？好巧啊我小时候也在加拿大！是加拿大的哪儿？东边还是西边——”
“喂——海棠——”
晴顺着呼声转头。是另一桌正在教孩子折纸的隔壁系的同学，好像……叫吉本。嗯。对。
“怎么？”
“你干嘛跟个小孩子聊的那么嗨啊——”
“啊？”
“别勾搭人家了快点过来帮忙！！”吉本使劲的招手。
晴这才发现那个同学的旁边有一个哭的死去活来的小女孩，手里抓着一团乱纸揪着自己的裙子。旁边的几个人好像也都没了办法，冲着晴尴尬的笑了笑。
晴起身走了过去。
一旁的同学还在努力着，“希未酱，别哭了——”不过并无卵用。
晴蹲下与女孩的视线相平。“希未酱？”
女孩闻声看向晴，眨巴眨巴眼睛，大滴大滴的泪珠落了下来。
“怎么了？”晴温柔的笑着，轻轻握上希未抓着纸团的手。
大概是因为这个人的笑容会发光吧。
会让人轻易的就放下戒备。
“智君……呜……把我的小兔……弄成这样了……”
“智君？”
“呜……”希未抽着鼻子，空着的那只手指向一个站在门口的男孩子，“就是他！”
名字是智的小男孩看见希未指他，反而恶狠狠的瞪回去，撅一撅贴着创可贴的小鼻子。“活——该！”智作势要跑，“那哪里是只兔子，丑八怪！”
晴转身朝智走去，“智君，快向希未酱道歉。”
“我不——要！”
可能因为是对比自己高好多的大人说话，这句显然没了什么底气。
“我又没有做错！”
智虚张声势地向晴做了个鬼脸。
晴微微叹了口气。
又一次蹲下。“你真的不去道歉吗？”
“不去！”
“不道歉的话——”
晴凑近智的耳边，轻轻地说。
“小心真的被希未讨厌了哦。”
智怔了怔。脸颊微微发了红。
慢吞吞地，走到希未面前，低着头，又慢吞吞地，说了句黏黏糯糯的对不起。
晴轻轻的笑了。
为了吸引女孩子注意而去欺负别人，这手段自己小时候不知道旁观了多少次。
不过现在的小孩子真早熟。
“哎呀——帮大忙了——我对这种动不动就闹的五六岁小孩最没辙了。”吉本友好的拍着晴的肩膀，一副“那这里就交给你了”的表情。
晴以一脸“那我先走了”的微笑回应。
回头看了看那个应该布满草稿纸和书的桌子，静静解题的那个孩子早已不见，桌子也干干净净。
有的只有背后的吵闹声，嬉笑声，和大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。
一瞬间觉得，这才是真正的游戏室，而那个满是书和纸的角落里的世界反而显得虚幻起来。
听温柔善良的主动给了自己手机号的工作人员大姐姐说，那个孩子一直都是这样的。
“海棠同学认识零君吗？零君这个时候一般都是出去玩的，和所长养的一只大狗一起。然后回来和所长一起在图书室或所长的办公室待到大家吃晚饭之前。”
晴咽了一口收容所供应的营养午餐。
啊啊。
突然觉得。
这一下午不知道该怎么过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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